俄罗斯叙事：以辉煌历史为武器

特别系列播客《4分钟》揭示俄罗斯如何将语言当作武器使用。我们聚焦于“叙事”——这些故事扭曲现实、分裂社会、削弱人们对民主制度的信任。我们逐步讲解这些叙事是如何产生、为何有效、以及我们该如何应对。每集约四分钟，聚焦一个具体的故事、观点或操控手法。这是为那些想了解现代战争如何通过语言而非子弹进行的听众准备的系列

Transcript

在今天的《俄罗斯叙事》特别系列节目中，我们将关注宣传中最强大的工具之一：历史。在许多国家，历史是用来学习和反思的，而在俄罗斯，它常被当作一件活跃的武器使用。我们将深入探讨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胜利——在俄罗斯被称为“伟大卫国战争”——是如何被反复重新诠释、简化并作为实现当今政治目标、动员社会以及为地缘政治行为正名的手段。

伟大卫国战争在俄罗斯的集体记忆中占据着特殊的位置。它不仅是历史的一章，更是国家认同的基石。1945年苏联战胜纳粹德国被塑造为正义、勇气与牺牲的胜利。因此，俄罗斯政权反复诉诸这一叙事，因为它能够团结民众，激发自豪感与忠诚，并唤起有利于政权合法性的情感。

俄罗斯国家积极维护这段记忆。每年在红场举行的胜利日阅兵不仅是纪念活动，更是一种政治仪式。坦克、军服、标志与爱国歌曲成为视觉化的象征，暗示俄罗斯不仅过去取得胜利，如今也已做好战斗准备。这种象征性工具被用来为当前的军事行动提供正当性，无论是针对乌克兰还是所谓的“西方影响”。

“乌克兰去纳粹化”的说法是这一叙事中最鲜明的例子之一。自2022年全面入侵开始，俄罗斯官方渠道不断使用这一术语。这个词被精心挑选，因为它能直接唤起人们的历史记忆，引发强烈情绪反应。将乌克兰贴上“纳粹”或“法西斯”的标签，就足以为任何军事行动赋予道德上的合理性。在这一叙事中，战争不再是现代冲突，而是对抗邪恶的延续。

然而，这种做法完全忽视了当代现实的复杂性。乌克兰是一个多元化的民主国家，总统本人是讲俄语的犹太人。但俄罗斯宣传刻意隐去这些事实，转而强调符号与简化信息。这种叙事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它借助情绪化的历史记忆——而这恰恰是政权所操控的核心资源。战争被视作一场延续至今的英雄史诗，而非现实的地缘政治冲突。

在这种语境下，历史并不是为了被理解而讲述，而是为了被控制。俄罗斯的教育体系经过调整，以突出英雄主义、牺牲与胜利，但始终在国家认可的框架之内。批判性视角、对苏联时期罪行的讨论或与西方复杂的历史关系则被压制或完全禁止。最终呈现的，是一种选择性记忆下的历史——充满胜利、荣耀与一个“不可战胜民族”的形象，这个民族被赋予“历史上的自卫权”。

这种“胜利神话”还渗透到日常生活中。军服、纪念品、爱国歌曲、电影和宣传海报营造出一种环境，在其中英勇与忠诚不仅是美德，更是一种社会期待。质疑官方叙事的人，会被视为破坏民族团结。而一旦团结被打破，就会被贴上“可疑”的标签。历史在这里不再是社会记忆，而是控制的工具。

令人担忧的是，这种历史武器并不仅限于国内使用，还被“出口”至国外。俄罗斯的外交人员与媒体经常援引苏联在战胜纳粹中的角色，来为俄罗斯当前在全球事务中的立场提供“道德授权”。对俄罗斯的批评被描绘成对牺牲者的不敬。在极端情况下，甚至有人宣称欧洲已经忘记了是谁拯救了它。于是，记忆变成了修辞武器。

因此，我们必须正视这些叙事。不是为了质疑那些在二战中英勇作战并牺牲的人的真实英雄主义，而是为了区分真实的记忆与被操控的宣传之间的界限。区分尊重与操纵，真实历史与意识形态框架之间的区别。

感谢您收听本期《俄罗斯叙事》节目。我们将在周三带来下一集，聚焦另一条常见的俄罗斯官方叙事：北约被描绘为“头号威胁”。我们将探讨“北约逼近我们的边界”这句话如何被反复利用，以及恐惧、历史怨恨和冷战记忆是如何被用来制造持续的危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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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节目再见，感谢您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