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叙事：拯救顿巴斯与语言作为武器

特别系列播客《4分钟》揭示俄罗斯如何将语言当作武器使用。我们聚焦于“叙事”——这些故事扭曲现实、分裂社会、削弱人们对民主制度的信任。我们逐步讲解这些叙事是如何产生、为何有效、以及我们该如何应对。每集约四分钟，聚焦一个具体的故事、观点或操控手法。这是为那些想了解现代战争如何通过语言而非子弹进行的听众准备的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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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继续我们的特别系列节目《俄罗斯叙事》，旨在理解语言、故事和历史形象是如何塑造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并影响整个社会的态度。今天，我们将聚焦于俄罗斯最常用、最常重复的一种叙事，这种叙事在为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行为提供正当性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这就是所谓的“拯救顿巴斯人民”的叙事。这个叙事经常被一句简单的话概括为：“我们是在拯救我们的人。”但这句话背后隐藏着一个极其复杂且有目的性的战略。

俄罗斯长期以来一直将讲俄语的人群描绘为在其他后苏联国家中受到威胁的少数群体，认为如果没有莫斯科的帮助，他们就会面临压迫、歧视，甚至是身体暴力。近年来，这一形象被特别投射到了顿巴斯地区——乌克兰东部的一个地区，这里有大量以俄语为母语的人口。在这种叙事中，语言不仅是一种交流工具，更成为身份、忠诚以及地缘政治空间的象征。

自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并在顿巴斯爆发战争以来，俄罗斯国家媒体和外交系统开始大肆宣传乌克兰政府正在对讲俄语的居民进行“种族灭绝”。他们制作了一系列情感强烈的证词、经过编辑的视频和照片，目的在于营造出俄语少数群体正遭受残酷迫害、急需俄罗斯保护的印象。“我们的人”这一说法成为宣传工具，将语言归属与政治忠诚联系在一起。

这种宣传语非常有力，因为它利用了俄罗斯社会根深蒂固的“集体责任”观念，以及其作为“保护境外俄罗斯人”的历史形象。这种动机在苏联干预东欧的历史中也曾出现，那时的干预被称为“兄弟援助”。而如今，在现代语境中，它被包装成“人道主义干预”，对部分公众而言，这种表达比赤裸裸的军事侵略更容易接受。

语言身份在这一宣传战略中起着关键作用。俄罗斯媒体和官方人员故意模糊“讲俄语的人”和“俄罗斯人”之间的区别。许多顿巴斯人虽然讲俄语，却认同自己是乌克兰人。然而，俄罗斯的宣传完全忽视这一点，将语言用作“民族归属”的证明，从而为政治和军事干预提供借口。

当世界在2014年看到亲俄武装和俄罗斯军备跨境进入乌克兰时，俄罗斯叙事却宣称这是顿巴斯居民自发反抗“基辅法西斯政变”的起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说法进一步扩展为“保卫讲俄语区域”，并声称这些区域正遭受乌克兰民族主义的系统性攻击。

这一宣传甚至建立起了一个“平行现实”。乌克兰推行的教育改革、强化乌克兰语教学，被描绘为对俄语的压迫；更改街道名称、移除苏联纪念碑、文化复兴等举措被称作“抹去俄罗斯文化”；任何强化乌克兰身份的行为都被刻意描绘成敌对行为。

另一重要元素是“受害者角色”。在俄罗斯媒体中，顿巴斯居民被描绘为无辜受害者，被乌克兰军队无端炮轰、遭到国际社会的遗弃。这一形象被通过情感化视频、感人故事、未经证实的目击者证词不断放大，营造出“俄罗斯别无选择，必须出手”的情绪。

在这种框架下，一个虚假的二元对立被构建出来：要么帮助“我们的人”，要么他们将被“法西斯基辅”摧毁。这个简单粗暴的结构使得俄罗斯的宣传可以忽略冲突的复杂现实，压制讨论，并转移人们对战争真正根源的关注。

“拯救顿巴斯”的叙事还消除了个体责任。从引入卢布、迫使人口迁移到战争罪行，一切都被描绘为“保护俄罗斯人民”的必要步骤。这种框架可以让暴力行为看似“合理”。

这一战略的一个关键部分就是将这些叙事推向国际舞台。俄语以外语言的俄罗斯媒体常常发布关于“顿巴斯危机”或“讲俄语者人权”的报道，同时忽视甚至歪曲乌克兰官方立场。目的不是说服所有人，而是制造怀疑。

在这一叙事中，语言本身就成为一种武器。不仅仅是交流工具，更是身份、忠诚、领土主张的象征。语言不再是文化财富，而变成了操控的工具，是地缘政治博弈的一部分。

最后必须强调的是，“拯救顿巴斯”的叙事只是俄罗斯更广泛信息战战略的一部分，目标是质疑乌克兰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拥有独立语言、历史和前进方向的权利。我们越了解这些故事，就越能够有效抵御它们。

感谢您收听本期《俄罗斯叙事》系列节目。在下一期中，我们将探讨有关“生物实验室”的叙事以及围绕这一话题传播的阴谋论。如果您希望在播客之外继续关注我们，也欢迎在 TikTok、Facebook、Instagram 和 X 平台上找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