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85: 硅谷富豪为何集体倒戈支持Trump

长期以来，硅谷与民主党的联盟看似牢不可破，从克林顿到奥巴马，民主党一直是科技行业的政治靠山。但近十年来，美国政治环境急剧变化。从Elon Musk开始，众多硅谷的重量级人物在2024年把他们的支持、资金和社交媒体影响力投入到Trump的竞选之中。在最新这一集“柠檬变成柠檬水”播客里，主持人俞骅和Poy Zhong深入讨论了为何硅谷似乎在一夜之间集体倒戈支持共和党，整齐地站到了Trump的阵营里，欢迎大家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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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cript

骅：Poy，最近一段时间呢，因为我一直居住在美国，所以被美国的媒体新闻有些洗脑。美国总统Donald Trump也真不愧是一位Showman，每天在白宫拿着大笔，签署数不清的executive order，正在为我们上演一场真正的美国政治真人秀。

Poy：Trump上台之后，也真的挺忙的。一会儿要给加拿大，墨西哥和中国加税，一会儿取消政府的DEI行动，一会儿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说已经 “fire” 了Biden，取消了Biden作为前总统的security clearance，最有意思的是居然说美国要统治加沙地带，把它变成中东的 “里维埃拉” Riviera可以理解成中东的海滨旅游胜地。

骅：Trump每天把白宫当成秀场，享受终于坐上了皇上的那种感觉，哈哈。再加上他的新任好朋友Elon Musk领导的政府效率部，天天猛烈地查账，并且狂喊乱乎地要求downsize联邦政府。无怪乎连渴望新闻的美国媒体也开始说有点跟不上Trump与Musk的速度了，哈哈。

Poy：Elon Musk那种不怕被枪打出头鸟的豪情壮志，也真是让我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骅：因为美国最近的政治真人秀如此的热闹，因此我觉得我们的播客也来凑一下热闹，在今天这一集里重点聊聊Trump与美国科技亿万富翁的关系。其实长期以来我一直认为，硅谷的科技巨头与民主党的联盟一直是美国政治中牢不可破的事实。我可以理解科技行业对民主党的某些策略方面感到不满，但是这次美国大选的最大surprise对我来说就是我们都可能没有预料到，从Elon Musk开始，会有这么多硅谷的重量级人物在2024年把他们的支持、资金和社交媒体影响力投入到Trump的竞选之中。也就是说，一夜之间，硅谷似乎集体倒戈支持共和党，曾经把Trump当成最大敌人的“全球化的科技精英”们一下子都站在了他的阵营里。

Poy：我记得几周前在看CNN直播特朗普就职典礼的那一刻，大家的目光先被国会圆形大厅里的座位安排吸引了。最早入场的，是MAGA阵营里的忠实捐赠者和政治要员，接着是国会议员们。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科技巨头和他们的太太们，他们就坐的位置显然比Trump 的内阁成员还要好！

骅：我也看了。坐在Trump家人几英尺之外、比任何政府官员位置都优越的，是美国最富有的那群人：Facebook的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Amazon的创始人杰夫·贝佐斯、埃隆·马斯克、Apple的CEO Tim Cook，甚至还有LVMH集团的掌门人阿诺特。他们不仅占据了Trump就职典礼的头排座位，还象征着Trump执政现实的一个关键转变：硅谷这次是集体向Trump妥协，彻底承认了Trump的权力。

Poy：是的，从2016年开始，Trump就以“局外人”的身份崛起，向华盛顿传统的政治体系发起进攻。支持他的人认为，Trump不是华盛顿的常规政客，而是来“砸碎系统”的一位斗士。但就在这场就职典礼上，他的座上宾却是一群比任何政治家更具影响力的企业巨头。那我们应该如何解释这幅画面呢？

骅：我想这个场面肯定不是MAGA忠实追随者当初所设想的未来。这些科技巨头的现身并非仅仅象征着资本的转向，更是代表了他们对Trump政府的押注。在出席的科技巨头里，TikTok CEO周受资也在场，加紧TikTok的公关战，希望获得Trump政府的支持。

说到Trump呢，我觉得他的确是挺有政治魔法的，Trump亿万富翁的身份也从未阻止他的选民, 把他视为“反建制的平民英雄”。这其实是一个挺复杂也很耐人寻味的政治现象。他的财富不仅没有削弱他的民粹主义光环，反而强化了他在选民中的“成功商人”形象。相比传统共和党与民主党的精英，Trump更像是一位赌场大亨，谈吐粗鲁，敢言敢做，而不是那种普通老百姓进不去的乡村俱乐部里的有钱会员们。

他的平民化形象之所以能够成功，部分原因在于，他确实与我们看到的传统共和党人，比如像小布什那样的不一样，而且也偏离共和党传统路线的立场，比如在贸易保护和劳工政策上，他比很多共和党人更倾向于干预市场。他不仅仅是自由市场的“信仰者”，更是一个愿意动用政治权力来保护“美国工人”的领导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同时获得普通蓝领工人和亿万富翁的支持。如果有劳资冲突的话，他可能是唯一能在罢工线两边可以摆平的政治人物。十年前，他刚刚开始竞选时，他的竞选捐助者并非来自金融巨头或者其他的富翁们，很多来自比如像二手车经销商、连锁餐厅老板等的蓝领阶层。

但是有意思的是，随着科技和金融巨头全面站在他的阵营里，Trump还能继续维持这种“局外人”的形象多久呢？当MAGA运动的支持者看到Trump与扎克伯格、贝佐斯、库克们共处一室的时候，他们是否还会继续相信，他会继续“为普通美国人而战”呢？

Poy：这确实是一个很矛盾的点。不过从硅谷与Trump的联盟，我们的确也在看一个金钱与政治互相操纵的时事案例，我相信美国民众，也能逐渐看清这一点。

骅：Trump再次当选美国总统，似乎已经改变了美国企业界的立场。在选举结束后，我们看到体育、科技、金融、媒体，甚至那些一直追求民主权力的好莱坞明星们，纷纷迅速倒戈Trump，叛离民主党。其实这些人心里都很清楚，Trump赢得的不仅仅是美国总统，更将会主导美国的文化与社会观念的走向。因为当一个总统能够控制一个国家的文化，他自然也就会掌握经济的主导权了。

从企业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这种转变其实也是理性的。不管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执政，企业高管都希望与执政党建立良好关系。但是有意思的是，对于Trump的普通选民来说，这种“精英投诚”的画面，也有可能是个危险的信号。它意味着如今的Trump已经成为“金钱政治”的最大受益者。

因此，这次Trump虽然大获全胜，选举成绩辉煌，但他依然是一个只能连任一届的总统。这也就是说他的“黄金时代”窗口期只有未来的四年。最近我看了美国的一个最新民意调查报告，说很多美国人民对Trump上台后一个月的战绩感到满意。但是我个人认为，美国人民与Trump还正处于蜜月期，而且共和党也一致认为他们对Trump的投注是正确的，没有Trump，估计共和党根本无法获得现在他们在政坛的统治地位，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可能低估了Trump与MAGA选民之间的隐形契约 - 如果他的政策最终只是让这些亿万富翁变得更富有，而普通选民的生活成本没有降低的话，选民还能容忍多久呢？ 、当一个政治领袖的核心魅力是“反对精英”，但他的现实是“与精英共谋”时，他的号召力还能保持多久呢？

Poy：我非常同意。但是大家以前普遍的印象是，硅谷的科技巨头们与民主党的联盟是美国政治中牢不可破的。尽管可以理解在这过程中也会有不满，比如Me Too运动可能走的太远，DEI有点过激等，但让大家没有预料到的是，从马斯克开始，会有这么多硅谷巨头集体倒戈，在2024年把他们的支持、资金和社交媒体影响力投入到Trump的竞选之中，一下子让我想到了丘吉尔的那句话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骅姐，那您是否可以为我们分析一下其中的原因呢？

骅：要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借用一下我最近阅读的一篇纽约时报采访硅谷风险投资家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的访谈。那谁是安德森呢？他被誉为硅谷最具影响力的风险投资家之一。曾在1994年创立了Netscape Communications。我想年纪大一点的听众朋友们可能熟悉九十年代初期非常著名的Netscape Navigator浏览器，就是个浏览器将很多人带入了互联网，引发了互联网热潮，然后Netscape在1999年被美国在线（AOL）以42亿美元收购。

安德森在这篇访谈里说，他曾经支持奥巴马当选总统，在2016年也投票给希拉里·克林顿，但到了2024年，他却支持了Trump。谈到原因时，安德森说，硅谷在1950-1980年代，基本上是以“中规中矩的共和党人”主导的。他们是商业人士、CEO、投资人，在当时也是尼克松和里根的忠实支持者。但这种情况在90年代开始，那时正是克林顿成为美国总统，民主党东山再起，进步主义重新成为主流的政治力量。

与现在的民主党完全不同的是，当时的克林顿政府对科技行业充满热情，非常支持硅谷的发展。克林顿和他的副总统Al Gore可以说是伸出双手， 热烈拥抱科技行业，于是硅谷与民主党正式进入一场蜜月般的恋爱关系。也就是这个恋爱关系，再加上当时日本的 “经济奇迹” 并未如预期那样彻底主宰全球，而且中国还刚刚开始崛起，90年代，美国进入了一个经济发展发展的黄金期，并产生了一批现在的世界最大富翁，包括马斯克，贝佐斯，扎克伯格，Oracle的Larry Ellison等等。正是民主党的策略与支持让这帮人迅速成为亿万富翁，硅谷支持民主党的潮流也就顺其自然的了。而且，有很多硅谷的大亨都公开标榜自己是民主党人。

当奥巴马竞选总统时，硅谷的大量资金会支持他这一点已经被视为理所当然。对于科技行业的年轻人来说，他们对奥巴马的候选资格充满了极大的热情。当时民主党的竞选角度就是他们是站在数字技术的前沿的政党。如果记得奥巴马竞选的话，你一定会想到奥巴马黑霉手机不离手的形象，因此在当时，民主党就是利用互联网击败了守旧、刻板的共和党人。

但是即便如此，民主党仍然是税率较高、财政支出较高的政党，相比之下，共和党主张更低的税收和政府开支。但是在那个时代，硅谷在支持民主党时，也在某种程度上接受了这样的现实，那就是支持民主党就意味着要面对更高的公司税率，而如果支持像共和党的话，这些税率可能会更低。

其实如果你选择生活在加州，你就已经选择了缴纳更高的税。特别是对于硅谷那一代开明的中间派自由主义者来说，支付高税就是在支持更好的社会保障体系、资助各类公共项目、推动各种社会运动，这对他们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责任。

另外，税率本身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比如，当一家互联网公司运作成功，它的市值便会飙升，财富可能增长十倍。在这种背景下，哪怕税率提高5%，相较于整体收益而言，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代价。因此，对很多硅谷人来说，民主党的这种模式似乎是让社会顺利运转的最佳公式。而且民主党当时现代开放的形象与硅谷大亨们想要的形象吻合，只要民主党继续支持科技发展的话，这些高的税率也其实是划算的。

Poy：另外我觉得加州是嬉皮士文化的起源地，它根深蒂固的文化氛围也对硅谷产生了很重要的影响。因为民主象征着开放、言论自由、自由辩论，它好像是一种乌托邦式的理想社会愿景，因此支持同性婚姻、堕胎等社会议题也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因此硅谷也有着那种对自由、开放的执着信仰，以及对未来社会形态的理想主义想象。

骅：其实当硅谷刚刚起步的时候，科技圈和嬉皮士文化之间的交流还是很多的。但是硅谷并不是只有像伯克利与斯坦福毕业的比较左派的学生，硅谷也有一群来自中西部的传统派“农场男孩”。不过，硅谷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它可以成功地把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融合到了一起。比如苹果创始人Steve Jobs。其实在乔布斯的身上，拥有很多的嬉皮士元素 - 艺术品味、对设计的极致追求，甚至还经常用迷幻药等。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个伟大的企业家，冷酷、务实，渴望建立一番工业帝国。他就是完美地把这两种思维方式结合在一起的典范。

而这种融合也正是硅谷的“魔法”所在 - 它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左翼和右翼的思想，并在商业、文化乃至政治上产生了独特的影响。这种动态也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Poy：既然民主党与硅谷大亨们的联盟如此牢固，那么后来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呢？是什么时候这些硅谷的大亨们开始对与民主党的联盟产生疑问的呢？

骅：开始有转变现象的痕迹大约出现在奥巴马2012 到2016年的第二届任期。那个时候，美国的政治气氛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现在回想起来的话，Trump是从2015年开始突然出现的搅局人。但在硅谷，尤其是年轻人，其实早在2012、2013、2014年就已经开始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后来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在某种程度上，Trump的崛起其实就是对这些变化的一种反弹。

这些年轻人的代表就是我们所受的精英阶层的孩子，也就是社会上最有特权、最成功的那些人。他们把自己的孩子送进那些最激进的左派学府，把这些孩子的脑子彻底地洗了一遍。这些孩子毕业后进入各行各业，除了顶尖的科技公司，也有很多大量涌入政府，包括美国国会办公室等。这些年轻人彼此之间互相认识，关系网非常紧密。于是突然之间，整个社会就迎来了一股新势力，也就是美国“新左派”的复兴。

这些年轻的“新左派”对资本主义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们不再认为“资本主义是好的，是构建美好社会的基础”，而是彻底倒向了“资本主义是邪恶的，必须被推翻”这样的结论。与此同时，美国开始渐渐地开始了一场社会革命，英语就是“Great Awokening”（大觉醒）。“新左派”与“大觉醒”运动，一下子彻底改变了美国整个社会的主流话语。比如安德森在访谈中提到，当时你在2006年的时候，与一个刚进职场的哈佛毕业生对话的话，话题无非就是：“我什么时候升职？我工资多少？什么时候能当上CEO？” 他们的关注点非常明确，就是如何在系统里往上爬。

但到了2013年，那些刚毕业的哈佛生的态度完全变了，他们会与你说，“美国整个社会系统都该毁灭！你们全都是恶人！白人是恶人！男人是恶人！资本主义是恶人！科技也是恶人！” 这种彻底反叛的情绪，已经不再是想在体系内成功，而是想把体系整个摧毁。

对他们来说，自己首先是职业“行动主义者”（activist），然后才是员工。而最有效的行动方式，就是从瓦解公司内部开始。很多愤怒的年轻员工会公开指责公司高层白人男性太多，职责为什么自己公司要是一家盈利公司而不是非盈利的公司，公开指责新的技术会带给社会带来多少负面影响等等。

这种激进的左翼风气言行，最开始可能占 20%，或者30%的员工。但公司里有一大群“随大流”的员工，他们并不想反对主流趋势，于是他们选择附和、跟风。所以当你把 20% 的激进员工，加上 60% 的“随大流”员工加在一起，CEO 就忽然发现：“天啊，我公司里 80% 的人现在都有激进的政治议程。” 而且作为 CEO，你不可能一次性解雇 80% 的团队。而且，就算你真这么干了，你还得重新招人，但问题是，去大学招聘？情况还是一样，招来的还是这群“行动主义者”。

这个情况不但在硅谷出现，在我工作的咨询公司Level5也出现，当时许多新入公司的员工说我们没有足够的女性，没有足够的少数族裔，却忘记了咨询公司招聘的重要原则是competencies（技能）。有一位合伙人在讨论公司成员激进的言论时，曾经说，“我觉得这些年轻人加入公司，不是为了帮我们做事，而是想把我们搞垮。”为了处理DEI的事情，我们的合伙人真的也花了好多时间。

于是，2016年Trump成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时候，可以说是硅谷意识形态发生重大转折的分水岭。但是当时真正开始对硅谷施加持续压力的，其实更是民主党。刚才提到的那些激进的员工，确实给公司带来了很大压力，但那还只是公司内部的问题，还没有涉及华盛顿的直接干预。真正的转折点，是Trump赢得第一次大选之后，硅谷突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被认为要为Trump当选负责。

民主党的逻辑是，Facebook 和其他社交媒体平台放任“虚假信息”传播，甚至被俄罗斯利用，影响了选举结果。换句话说，硅谷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让Trump上台的帮凶”。

Poy：而且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民主党似乎开始对科技公司施压。我们经常看到他们被传唤到国会山庄去为自己辩护。

骅：是的。你觉得当扎克伯格被国会传唤，接受关于“虚假信息”这些问题的质询时，他心里真的在想：“没错，Facebook 确实要为Trump当选和普京干预美国政治负全责”吗？

在Trump第一次执政的那些年，我觉得硅谷的大亨们之所以还与民主党“配合演出”，主要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的员工，也害怕华盛顿的民主党政客。在任何政治环境下，公司都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我要做什么，才能在不被政府找麻烦的情况下继续赚钱？” 扎克伯格当时的想法就可能是：“现在我必须运营一个严格的‘反虚假信息’审查系统，在国会听证会上说对话，才能让 Facebook 安然无恙。”

其实，我们通常认为在美国， CEO 的第一目标是赚钱，但这个想法并不完全对。赚钱当然重要，但可能并不是第一优先。安德森说，如果让他排序的话，他会说第一目标是要做个好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会看到这么多大公司突然会在 D.E.I.（多元、公平、包容）上大做文章，为什么它们会积极配合各种社交媒体的抵制行动。

有意思的是，真正相信 “企业 CEO 就是单纯赚钱机器” 这个观点的，反而是两个极端群体。一边是极左派的马克思主义者，他们深信资本家只会压榨劳工、追逐利润；另一边是极右派，他们既害怕 CEO 真的只想着赚钱，但同时又可能希望他们是这样的人。

Poy：我好像有一点理解了。其实CEO也不是机器人，他们也是社会的一部分，也是拼了命地想融入到某个圈子的凡人。当你被各方面压力夹在中间，员工在向你施压，股东在向你施压，媒体在盯着你，激进派活动人士在追着你，最后，政府也来找你麻烦。你就被这一切困在了中间，真的也是左右为难的。那么骅姐，2021年，拜登上台了，硅谷好像又一次全力站在“反Trump”这边，支持让他下台、封杀他的社交媒体账号。而这一切才过去短短四年。那么，从拜登宣誓就职到现在，硅谷在政治上的转变是怎样发生的呢？

骅：我觉得首先因为那几年，整个政治环境变得越来越激进，强度也不断升级。因此当你一意孤行地走向一个极端的时候，一定会有另一个极端出来来平衡一下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一开始，很多硅谷的CEO们还是在圈子里私下里小范围交流，然后等拜登政府真正上台，他们比硅谷CEO们预想的还要激进得多。民主党越来越倾向于将科技行业妖魔化，把硅谷描绘成一种问题，而不是机会。于是反弹情绪真正开始酝酿，就等最终爆发了。

Poy：我想那些硅谷的大亨们一定开始思考，这还是他们曾经支持的那个自由民主党吗？曾经那个主张开放市场、尊重个人自由的政党，到哪里去了？

骅：硅谷是一个崇尚创新、自由和快速发展的地方。但在 2020 年，硅谷看到的是政府前所未有的干预和控制，比如对加密货币的围剿，对AI的质疑，科技公司被要求审查“错误信息”，封杀那些质疑官方政策的人，甚至包括一些世界级的科学家和医生，而这完全违背了硅谷的核心价值观。

民主党似乎对此毫无悔意。他们不仅没有反思这些政策，反而继续猛烈地推进对言论自由的打压，对企业的监管，以及一系列激进的社会政策，特别是DEI方面的策略。而且一提到你是民主党人，你似乎一定是要支持同性恋权利，支持堕胎，支持当下所有流行的社会议题，如果你有反对声音的话，你就会受到谴责。

正因为如此，硅谷与民主党的蜜月期就在那个时期彻底结束了。硅谷很多人开始寻找新的政治盟友。这个时候他们明白光是袖手旁观已经不行了，如果民主党连任，这种打压还会继续升级。那美国的主要政党就是两个，不想与民主党联盟，那就是只有共和党了。而且Trump也来得正是时候，他的政策强调经济增长，反对过度监管，捍卫自由市场，于是这些正是硅谷真正关心的问题。

Poy：但是Trump在 2016 年和 2020 年竞选时，并没有表现出对科技行业的特别热情，甚至可以说他对硅谷是敌视的。他在任期间，政府对大型科技公司的反垄断调查也不少。那么，为什么硅谷仍然选择支持他呢？

骅：Trump政府确实有一些针对科技公司的政策，但你必须把它放在更大的背景下来看。Trump并不想摧毁硅谷，他的主要问题是，他认为硅谷的大型科技公司对他有政治偏见，并且在信息流通上有不公平的影响力。

再来看看Trump的总体政策，你会发现他是支持商业和经济增长的。他减税、削减监管、推动制造业回流——这些都对科技行业有利。相比之下，民主党的政策是加税、加强监管、试图拆分科技公司，并在 ESG（环境、社会和治理）等方面强行干预企业决策。这两者对比，哪个更有利于硅谷？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Poy：那么骅姐，你认为这种硅谷的政治转变是暂时的，还是说，这种趋势会持续下去？也就是说，硅谷的科技企业家们，会不会彻底放弃民主党，长期转向共和党？

骅：我认为这不是暂时的现象，而是一个深层次的、长期的结构性变化。科技行业正在经历一个重要的政治重组，许多企业家、工程师、投资人都在重新评估自己的政治立场。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硅谷的所有人都会变成共和党人。但我可以肯定地说，科技行业已经不再是民主党的铁票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民主党的政策对科技行业并不友好，他们正在寻找替代选项，而共和党正在提供一个新的可能性。

长期来看，我们可能会看到硅谷形成一个更加多元化的政治生态，不再像过去那样，几乎全盘支持民主党。未来的科技领袖可能会更加务实地选择支持哪些政策，而不是盲目地遵循党派立场。

Poy：今天的话题非常有意思。的确，长期以来，硅谷与民主党的联盟看似牢不可破，从克林顿到奥巴马，民主党一直是科技行业的政治靠山。但近十年来，美国政治环境急剧变化，民主党对硅谷的态度从支持变为监管和打压，强推 DEI 及各种激进政策，使得硅谷高管逐渐对民主党感到不满。而Trump尽管曾对科技行业持敌对态度，但他的经济政策、减税和反监管立场反而更符合硅谷的商业利益。因此当民主党进一步加强对科技公司的干预，甚至试图围剿 AI 和加密货币时，硅谷终于意识到必须在政治上重新站队。于是，曾经坚定支持民主党的科技大亨们，开始转向特朗普及共和党，希望在新的政治环境中保护自己的利益。这一变化不仅意味着硅谷与民主党长达数十年的蜜月期正式结束，也预示着未来科技行业的政治生态将变得更加多元化和复杂。

哇，这么回顾一下，感觉真的有点像一部长篇纪录片的内容。

好了，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了。在结束今天这一期的节目之前，我们也想询问一下我们的听众朋友们，你们对今天的话题有何感想呢？欢迎大家在我们的网站上留言。另外，我们也欢迎大家加入我们的LinkedIn Community page, 与其他播客听众朋友们一起学习探讨更多商业案例！如果需要参加我们播客微信群的话，请加我们微信，ID是reelstone。谢谢大家的收听，我们下一期节目再见！